时值初秋,烈日消退,阳光又亲切起来了,风一吹,橙青桔绿,柿子也红起来了。小孩放完暑假,又继续上学了。忙碌继续,比暑假要好点。想起自己的年少时的暑假,从懂事起,就会时不时要去田间干点农活,好不容易熬到稻谷收割完,卖完稻谷我们才只要在家烧烧饭,烧烧开水,干点家务就行。
我家那时除了种口粮田,我爸还从村里承包了10几亩田,再加别的几家不要种的口粮田,加起来足足有20亩之多。如果全用收割机收割,其实一下午就能收割完。而且当时的收割机是日本进口的,叫九保田,它收割下来的稻谷,特别干净,不用再筛稻叶和稻杆,当时好像收50元一亩。但我爸觉得一则这个收割机费完全可以自己挣,我们一家4口一天可以割一亩半;二则一下子收好几亩,收的稻谷全要马上晒干受场地、人手、天气等限制;还有就是嫌机器收割稻谷浪费多。于是,等到我们家好去粮站买稻谷,别人好多都卖完了,只剩几户种粮大户,暑假也大概只剩半个月了。
可能要经历过的人才知道,其实从田里收割完,到卖稻谷,这中间真的省略了N多的汗水与艰辛。稻谷一丛丛的割好,右手割,左手拿稻杆子,拿不下了,就往身后一放,然后一点点前进。那时候,我会一口气“刷、刷、…”闷头一阵狂割,一段时间过后,回头一看,哇,身后的地方已有长长的一排了,特别有成就感。前面一直被这种心情笼罩,但当离在割田的尽头还差20米的时候,最难熬,割一下然后直起身看一下,怎么还没到,怎么还有十几米远呢,等到割的只剩两三米时,又会更加加快速度,一鼓作气拿下,然后看看身后的弟弟,还有好大一截没割完呢。去喝点水,又继续,直到大中午,才回家,吃完中饭,又继续。经常会在割稻时碰到青蛙,蜘蛛等不可怕的和可怕的腹蛇等。玩心重的我们还会摘掉母蜘蛛抱着的白色小球,里面应该是它的孩子们,放在它的不远处,看着它又重新抱着走了。割好的稻,又要一把把的往电动碾稻机里进行脱粒,脱粒后运回家,由于是毛谷还潮着,堆在地上要马上摊开,如果堆积在一起,稻谷堆里面马上就发热了,稻谷就发黑或者发芽了,就坏了。一般摊一个晚上,第二天早上就用竹子做的网格状的特制竹筛,两端各一人,中间放一把排风扇,第三个人把一畚斗的稻谷放到竹筛上,两端的两人就用手前后推一下,干净的稻谷就从竹筛落下,等到落的差不多了,两个人就點契的顿几顿,稻叶、稻杆子和没有脱粒的串串稻穗就留在筛上了,然后往旁边一倒,第三个人接着又一畚斗倒上竹筛。就这样往复中间的金黄色圆锥体越来越高。干这个活,我的手每次都会起泡,白白的泡泡,破了后,浸水时,那滋味真的蛮深刻的。
用竹筛筛出来的稻谷,马上搬到水泥地上(我们叫晒场上)摊开,摊得均匀又薄薄的。隔个半小时一小时马上要用翻谷耙来回翻一遍。还要人守着赶走鸡鸭鹅来吃稻谷。心里希望阳光来得再猛烈些,好将这稻谷一次性晒到可以去卖的程度。但记忆中那时候的天不像现在,一晴就会晴几十天,而且阳光不像现在这般猛烈。午后时常会有雷阵雨,十分急躁。雷阵雨前抢收晒场上的稻谷,那叫一个亢奋,家人们也配合的默契十足。马上用翻谷耙推拢,用力过猛过快,好多谷子就脱了谷皮,露出白白的米细来。一个人马上用竹扫把扫拢,另一个人老早撑着谷袋头,爸爸马上拿来竹畚斗装完稻谷往谷袋头里倒,必须在下大雨前把稻谷收完,但也时常来不及收完,眼睁睁的看着大雨冲刷着地上的稻谷,好在雷阵雨总是暂时的,个把钟头,乌云散去,太阳又重新露出来,又重新推开湿漉漉的谷堆。但要是雷阵雨变时雨,那就会损失很重,好不容易从田里收到家了又清理干净了,但经历长时间雨水的洗礼,又没有及时晾干,稻谷会很快发芽,就不能卖钱了,只能喂鸡鸭。所以农业是靠天吃饭的,一点也不假。
稻谷 这样要晒上两次,第二次晒到下午两三点,爸爸就随手直接抓起一把谷子,拿几粒往嘴巴里一咬,若声音清脆且带有震动感(俗称“震牙”),就表示稻谷已充分干燥,就马上装袋,装好的袋子直接搬上船,就去粮站卖。若声音沉闷或无响声,则可能未晒干,要继续再麻烦一次,接着晒。我们也接着晒。
我们的暑假生活也就在卖完稻谷后,接近尾声,收获了黝黑的皮肤以及不怕热的韧劲!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