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知章龙瑞宫记真伪考
龙瑞宫记刻在今阳明洞天风景区的飞来石上,为浙江省省级文保单位。其刻文为“宫记,秘书监贺知章。宫自黄帝建候神馆,宋尚书孔灵产入道奏改怀仙馆,神龙元年再置,开元二年,敕叶天师醮,龙现,敕改龙瑞宫。管山界至:东秦皇酒瓮、射的山;西石箦山;南望海、玉笥、香炉峰;北禹陵。内:射的潭(五云溪水府)、白鹤山、淘砂径、茗坞、宫山、鹿迹潭、葑田、茭池。洞天第十,本名,天帝阳明紫府真仙会处,黄帝藏书,盘石盖门,封宛委穴,禹至开,得书治水,封禹穴。” 其字工整古朴,字体端庄俊秀,结构疏密匀称,雄浑之中透出规整之气。很多人考证记虽有瑕疵,但为贺知章真迹。本人从其他角度考证认为非贺知章所作。
一、从两射的山看
《水经注》云:“又有射的山,远望山的的状若射侯,故谓射的。射的之西,有石室,名之为射堂。”今龙瑞宫所在的山上有石室,谓之射堂,即《水经注》记载的射的山,在宫记刻石北。
宫记中所谓的射的山有若耶溪(五云溪)相阁。其下有射得潭,为五云溪水府,在今溪东多吉桥,有近代出土的吴越国投龙简为证。其侧山上有射的,为内凹直径约一米石壁。在宫记刻石东。
根据闻人军先生的《周代射侯形制新考》,明显前者是射的,后者是无形制。在唐代天子大射礼是一项重要的礼节活动,贺知章在京都时期朝廷多次进行过大射礼和宴射礼。所以贺知章应相当了解哪个才是真射的。
和贺知章活跃期稍迟二十年的李白有诗云:“仙人住射的,道士居山阴。”诗中即指前者射的。
此外后者射的场地狭隘,迫近若耶溪,比如陆游曾在秦皇酒翁下垂钓,因此不会成为乡射场地。之所以也叫射的可能是吴越国废射得潭投龙简场所之后,历史弥远,人们误将附近石壁传为射的。
事实上在唐代宫记中的射的潭,即多吉桥附近基本上远低于鉴湖海拔,属于樵风径湖面。因此潭是否在此也值得怀疑。
二、从五云溪看
唐徐浩游此云:“ 曾子不居胜母之閭,吾岂游若邪之溪?”遂改名五云溪。“根据《新唐书·徐浩传》唐肃宗即位(756年),授中书舍人、知制诰,迁尚书右丞、国子祭酒,坐事贬为卢州长史。唐代宗即位(762年),授检校工部侍郎、岭南节度观察使,迁吏部侍郎、集贤殿学士,册封会稽县公。也就是在756年才成为皇帝近臣。而根据《旧唐书·贺知章传》贺知章在天宝三年744年皇帝准许回家,至乡无几寿终,年八十六。因此贺知章逝世时,徐浩还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可以将若耶溪改成五云溪。因此贺知章同期诗人如李白、綦毋潜、杜甫等都用若耶溪;而与徐浩同期或其后诗人元稹、 独孤及、杜牧 、皮日休等用五云溪。所以此宫记不会是贺知章所作。
三、从禹陵看。
早期文献多记载禹冢不在石帆山上,如《水经注》云禹冢在会稽山上,其东有石匮山,射得山、石帆山。如《括地志》云:“禹陵在越州会稽县南十三里。庙在县东南十一里。”宫记中的禹陵在今石帆山北,而此禹陵是南宋喻良确定的,喻良能的《山阴》文中记载:“余往来越中廿五年,未尝不致疑于禹陵。以龙瑞之禹穴为是耶?则其大曾不盈咫;以告成之窆石为是耶?则自昔以为葬衣冠皆非陵也。淳熙戊戌四月十一日,斋宿祠下,同孙签判次襄、夏察判蹈中,自窆石登山,披榛荆至绝顶,见其地正平,中起大冢,前对群峰,下瞰窆石,巍然俨然,真前代王者之陵寝也。于是前日之疑始释。因相与再拜,喜而赋诗云:「几岁钦文命,今朝拜禹陵。稽山新雨霁,鉴水暮云凝。更睹玄圭锡,悬知四载乘。川灵洎河伯,千古获依凭。」”又在其诗《陪胡少卿登山瞻禹陵》中记载让使者将考古发现禹陵事报告给朝廷。 又根据《宋史·光宗》:”冬十月壬寅,修大禹陵庙。“也就今禹陵最早在南宋光宗才官方确定为大禹陵。所以其宫词最早不会超过南宋。
四、从禹穴看
唐代禹穴在云门,比如唐代 刘禹锡:“越中蔼蔼繁华地,秦望峰前禹穴西。李白 《送纪秀才游越》 禹穴寻溪入,云门隔岭深。可见禹穴在云门的西边。《禹庙》 李绅:“山拥翠屏朝玉帛,穴通金阙架云霓。秘文镂石藏青壁,宝检封云化紫泥。”李绅的观点和吴越春秋的观点一致,即禹穴在山顶。元稹在《春分投简阳明洞天作》未提禹穴,且明确此穴是投简:“石帆何峭峣,龙瑞本萦纡。穴为探符坼,潭因失箭刳。”而在其诗《拜禹庙》:“洞穴探常近,图书即可求。”,可见禹穴在禹庙侧。同样白居易在《和微之春日投简阳明洞天五十韵》没有提及投简阳明洞天为禹穴。
五、从禹庙看
唐 薛苹《禹庙神座倾服金紫苹自到镇申牒礼司重加衮冕,今因祈雨偶成八韵》:“海日明朱槛,溪烟湿画旗。回瞻郡城路,未欲背山归。”说明唐时禹庙与郡城隔山。《和微之春日投简阳明洞天五十韵》唐·白居易耶:“若耶溪岸回合,禹庙径盘纡。”今禹庙在唐代几乎在鉴湖岸边了,这与此诗描述不同。
综上所述,今贺知章龙瑞宫记为假!